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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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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又是謝遲在家休息的日子,不過守在外頭的劉雙領還是寅時不到就聽到屋裏有動靜,正要招呼青釉一道進去伺候二人盥洗,細細一聽,又停了腳。

好像夫人在笑,像是說悄悄話的動靜。那也罷,反正今天爵爺不當值,不用著急。二人沒叫人進去,他們就先別進去了。

房裏,葉蟬確實在笑,他說什麽她都想笑。

不僅如此,她還一整夜都睡得甜滋滋的,夢境裏都像被塗了層蜜,睡得特別香。

因為他說他喜歡她。哎,怪不好意思的——她也喜歡他呀!

於是謝遲就發現這個小知了從醒來開始便縮在他懷裏傻樂。他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麽,不過眉眼彎彎的模樣待得他也想樂,他便攬住她一翻身,把她翻到了自己身上,屏笑道:“大早上的這麽開心?做什麽美夢了,說來聽聽?”

“沒有。”葉蟬把下巴擱在他胸口上,望著他呆了一會兒,又往前蹭了蹭,心內小小的掙紮了一下,說,“你把眼睛閉上!”

謝遲怔怔:“幹嘛?”

“你閉上!”她堅定道。他便噙著笑閉上了眼睛,好奇她要幹什麽。

很快,他覺得嘴唇上被輕輕地一觸。

那觸感軟軟的,在他嘴唇上一按,完全不等他仔細感受就已然移了開來。不過他的心跳還是頓時亂了兩拍,他愕然睜眼,看到她把臉死死埋在他胸前。

“……”謝遲楞了半晌,癡癡地笑了一聲,“你再來一下!”

“……我不!”葉蟬本來就難為情,又見他是竟然是這麽個反應,更加無地自容死了!

結果他伸手便往她腰間撓:“再來一下!”

葉蟬被撓得立時亂掙,一邊大呼“我不我不!”一邊從他身上滾了下去。

他於是就勢朝她一翻,一把將她兩只手腕都攥住,強行拿開了她捂在臉上的手。

葉蟬渾身汗毛倒立然而掙紮不了,臉紅心跳間,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吻下來。

“唔唔唔唔唔!!!”她被他吻得死死的,一時都忘了呼吸了,多虧他在她窒息前松了開來。

葉蟬頓時猛地緩了口氣,謝遲滿意地抿一抿唇,好像在回味什麽絕好的美味。

然後他又輕慢的、溫柔的,在她的額上親了兩下,接著徑自先撐身起了身,又轉過來向她伸手:“起床吃飯!”

劉雙領在外聽到這句話,才可算敢領著人進屋服侍盥洗。走進屋一品,謔,饒是他是個宦官,都能感覺到二人間那股明顯的柔情蜜意。

青釉她們幾個年輕姑娘更別提了,一個個都忍著笑不敢吭聲,偶爾一擡眼,目光裏就忍不住那兩分好奇,不得不趕緊低下頭遮掩。

一直到早膳時,二人都還在不停地互相看,沒完沒了地時不時傻樂。

而且他們都還一聽對方傻樂就自己心虛,於是在謝遲又一次傻樂時,葉蟬悶著頭往他碟子裏送了塊豌豆黃。

這東西她在江南的娘家時從沒見過,到了洛安之後倒經常見。最初時葉蟬對它不感興趣,因為當時她剛來洛安,沒吃過的點心花樣不少,豌豆黃看起來就是一塊塊黃色,瞧著平平無奇,她就沒當回事。

青釉從廚房端了兩回她都沒動,廚房就很久沒再給正院做過這個。前幾天不知怎的又做了一回,青釉端過來,她隨意一嘗,才發現真好吃!

它口感細膩又不粘嘴,味道甜而不膩,完全就是她喜歡的感覺。

見她吃得高興,青釉還給她說了說裏頭的講究。青釉說,這東西瞧著簡單,但想做好可不容易,一不小心就會太甜太膩,要不然就水滋滋的吃起來不舒服。府裏的廚子能做得這麽好,還挺難得的。

於是這幾天,葉蟬這裏就總能見到豌豆黃,不是下午的點心就是早上的早膳。宵夜她不太敢吃這個,太甜了,要胖的。

眼下她拿這個堵謝遲,想讓他好好吃飯別悶頭傻笑了。可是他也知道她愛吃這個啊,就拿瓷匙挖下來半塊,送到了她口邊:“喏。”

“……”葉蟬紅著臉把豌豆黃吃了下去。

早膳之後,兩個人借著消食的時間,又在屋外的廊下黏黏糊糊摟摟抱抱了好一會兒,直至謝遲說要去前院的書房看書學習了,才不得不分開。

離開正院,謝遲先折去了爺爺奶奶的住處,打算和二老商量一下這急死人的元顯生辰到底該怎麽辦。

結果有點不巧,謝周氏今天正好在睡懶覺。謝遲只好拉著爺爺商量,謝禱一邊嘬著煙鬥一邊聽他說,等他說完,開口就道:“府裏擱不下,包個酒樓嘛。”

“……”謝遲悲憤地僵了僵,“窮啊!爺爺,包酒樓少說要花二三百兩銀子,家裏還沒那麽寬裕。再說,給元顯辦了,那到時候元晉……”

兩個孩子的生辰花出去大幾百兩銀子,現在家裏真的負擔不起。

謝禱淡淡地哦了一聲,終於擡了下眼皮。

他瞅瞅眼前眉頭緊鎖的孫子,緩緩問:“你是怕得罪人,是吧?”

謝遲自然是點頭,他便又說:“那爺爺告訴你,你在外打拼,就總要和人打交道。既要和人打交道,不得罪人就不可能。你別想著做到面面俱到,該回絕的,回絕了便是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謝遲覺得不行,想了想,道,“可是遞帖子的又大多都是宗親,說出去都是自家人,我又剛在洛安冒頭。此時把人拒之門外,難免要被人說目中無人,不太好吧?”

“那你能一直把他們都照顧到嗎?這回請了下回不請,他們就不會說你目中無人了嗎?”謝禱反問。

謝遲被問得一噎。

謝禱嘖嘴搖頭:“你這個年紀啊……就是太在意旁人的看法;等在過個二三十年呢,你就會知道旁人的看法並不打緊。到了爺爺這個年紀,又會明白,大多數人可能對你壓根沒什麽看法——就拿這回的事說吧,你覺得自己初露頭角就把人拒之門外要招惹非議,可你反過來想想,你這個爵位,府邸有多大、俸祿有多少,旁的宗親心裏沒數麽?至於為這個記恨你?”

謝遲聽得都蒙了,腦子一時有點跟不上,脫口就問:“他們既然心裏有數,幹嘛還都來遞帖子啊?”

好多都是比他們更旁支、論血脈還和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宗親。

“笨!”謝禱氣得拿煙鬥敲他的頭,謝遲沒來得及躲,疼得吸氣。

謝禱道:“遞了帖子,萬一能來,不就結個善緣嗎?你自己想想,你謀差事之前往多少個王府遞過帖,又有多少石沈大海?你為這個記恨過那些親王郡王嗎?怎麽自己變成了收帖子的,你就不懂了?”

謝遲這才恍然大悟。

是的啊!京裏宗親那麽多,混得不濟的大有人在。有志向的,會恨不能抓住每一個機會去謀差事,沒志向的,人家也想結個善緣啊,萬一能因此多些進項呢?

謝禱又敲敲他的頭:“動腦子要活動,不能鉆牛角尖兒。去吧,請什麽人你自己定,但你記住,這是咱自己府裏長子的生辰,是咱們做東,你要自己立穩,不能總想著自己爵位低就矮人一頭!”

謝遲於是從爺爺奶奶的院子裏退出來,便去了前宅的書房。他也不急著看書了,讓劉雙領把那一大厚摞帖子都取了來,心無旁騖地斟酌都要請誰。

前宅、正院、西院各設三四桌,府裏還是辦得下來的,也就是可以請三四十個府。謝遲首先把忠王和那日一起參禮的幾位宗親的帖子抽了出來,這些必須請到。

然後,他又在紙上提筆寫了幾個自己主動張口邀請的人名,基本都是在禦前侍衛中和他交好的人。比如謝信、比如白康,再比如姜海。

其他的也就沒什麽親疏可言了——毫不誇張地說,他一個都不認識。先前他忐忑不安,想著全都請來。現在被爺爺穩住了心神,又一個都不想請了。

反正也不認識,見了面都沒話說,尷尬不尷尬?

不過他也還是斟酌著又挑了幾個,比如易懷侯——兩家一代代往上數,數到曾曾祖父那代,是親兄弟;再比如謹裕公——這一位算起來是他的祖父輩,但血脈很遠,不過在他父親去世那時,家裏最難熬的時候,謹裕公府慷慨相助,差人送了五百兩銀子過來接濟他們,幫他們渡了個大難關。

當時他可完全不像能在洛安混出名堂的人,謹裕公這是實實在在的雪中送炭。這份恩情他會一直記得。

謝遲就這麽把名單定了下來,來回一數,上上下下不過十幾家。

還加麽?不了吧。

他想爺爺的話是對的。自己那麽戰戰兢兢、患得患失,實際上不過是因為自己爵位低,又太巴望著想再往上走。說得難聽點,他在自輕自賤。

如果完全按他的想法辦,就這麽著了。

自家兒子的宴席,不請那些不相幹的人。

謝遲籲了口氣,叫了劉雙領進來,然後將寫下的這頁名單遞過去:“送去正院,跟夫人說,給這幾個府的女眷回帖就行了,別的不用管。”

劉雙領伸手接過,掃了一眼,見名單如此之短,不禁楞了一楞:“爺,這……”

然而自家爵爺卻從容冷靜得很,看也不看他便翻書讀了起來,穩穩地給了他兩個字:“去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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